sugarism

And I know there'll be no more tears in heaven.

<Tears In Heaven-Eric Clapton,1992>

眼淚，為血液中的水份，是眼睛外部的淚腺所分泌的液體。

不只可以濕潤眼角膜，使眼球潤滑利於轉動，此外，也能保護眼睛免於細菌感染；過濾部份紫外線，使眼睛不受到傷害。比起因為受到刺激所流的眼淚，因為情感波動所流出來的眼淚會更呈鹼性－－錄製人體探險隊的那些畫面，好像是好久、好久以前。

坐在副駕駛座，厲旭看著車窗上的雨滴，不斷從玻璃上滑落，透明的、晶瑩的，伸出手，指尖劃過雨水的軌跡，車窗冰冷的觸感沿著指尖傳到左胸前，冰涼的讓他想起那天人永隔的場合，那一雙雙泛紅的眼睛。

他還清楚的記得，誰和誰的眼角似沒有被扭緊的水龍頭，一滴一滴的淚水不斷向下墜落，綿綿密密的落在心上，酸蝕了一片柔軟，一陣陣的疼痛。

－－眼睛，有眼淚可以保護，那心呢？

「那天晚上，我夢見奶奶了。」

只是因為自己的這一句話，現在的自己就坐在這個位置。視線飄向窗外，看著不斷後退卻漸漸熟悉的街景。車上播著的音樂是80年代的藍調，吉他的根音隨著思緒忽遠忽近。

因為降低的車速而回過神時，圭賢正將車慢慢停妥在門前。

「我去附近繞一繞，今天練習的時間是晚上，你慢慢來吧！想待到下午也沒問題。」圭賢拉起手剎車，視線對上自己。

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，卻只是低頭說了聲「嗯」，手卻遲遲未解開安全帶。

「怎麼？捨不得我？」圭賢故作曖昧的看著自己「那我們現在開車回去怎麼樣？」語畢，作勢就要放下手剎車。

「哎！」雖然知道圭賢是開玩笑的，但還是連忙拉住了他的手。

「下車吧！要離開的時候再打給我。」笑著牽起了厲旭的手晃了晃，眼中流轉著一片讓人沉醉的心安。

「嗯。」看著圭賢的笑容，還是努力扯出一個微笑，然後起身下車，正要關上車門時，嬌小的人兒突然回過身「嗯...那個...我看起來還好嗎？氣色會不會很糟啊？」

厲旭看著圭賢的黑眼珠就這麼直盯著自己瞧，晶亮的不像話。只見那人慢條斯理地輕輕開口「嗯...你今天有點帥」那人露出痞痞的笑容，然後皺起了眉「但是......」。

「嗯？」站著車門旁，厲旭有些侷促的等著圭賢的回應。

「還差我一點。」

沒有猶豫，厲旭啪的關上車門，但在轉身時還是忍不住輕輕笑了出來。

厲旭仁川的家位於安靜的住宅區，這個時間點，下過雨的街上近乎空無一人。關上大門，厲旭深深吸了一口氣。站在屋簷下，抬起頭看著天上那厚重的烏雲，似乎就沉甸甸的壓在心上。每一次離開家，還是有些不捨。

最近的這一串事件，讓自己更想要多陪在父母的身邊，然而每次在猶豫是否要回家時，卻有種近鄉情怯的感覺－－擔心讓父母看到不完美的自己，擔心自己回家就會捨不得離開。連這次回仁川，也是圭賢的主意。

微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，激動的心情還是有些難以平復。拿出手機正要打給圭賢時，只見前方那熟悉的高挑身影正朝著自己慢慢走來。

「你怎麼會在這？車呢？」厲旭驚訝的看著那駐足在自己面前的人，這麼冷的天氣，這人怎麼不找個溫暖的空間好好休息？皺著眉將那人的圍巾細細拉攏。

「車在那，我怕你迷路了。」不著痕跡的將厲旭的手放入自己的口袋。

厲旭乖順的讓圭賢牽著，傳入掌心的溫度，熟悉的讓他想哭。

－－如果時間走得這麼快，該怎麼好好珍惜？

感覺到厲旭的沉默，回過頭，看見厲旭紅著眼眶，心疼的感覺一湧而上，大手一撈，將那嬌小的人擁入懷中。

「還好嗎？」圭賢的擁抱很輕，卻是踏踏實實的安心感。

厲旭將手穿過圭賢的腋下，將頭埋入圭賢的胸膛，眨了眨眼，吸了口氣輕輕開口「嗯...媽媽說...她也很想來首爾看我，不過怕影響我工作。」

圭賢安靜的聆聽，然後收緊了懷抱。

「她說，還好有你們。然後要我們好好照顧特哥...因為我們是一家人...」

想起那天特哥那止不住的眼淚，心還是泛酸的難受，強壓下那心疼的感覺，環繞在圭賢背後的雙手緊了緊。

「然後...我跟爸爸說我夢到奶奶的事... 」

「爸爸說...因為奶奶一直都在...」

說出這句話的瞬間，一直強忍的酸澀湧上喉頭，睫毛忍不住輕輕顫動，在圭賢的手掌輕輕撫著自己的背時，眼淚就這樣無法抑制地滑落。

感覺自己再被擁緊了些，厲旭在圭賢的懷裡不斷雨落。

在往前走的路上，有時候還是會因為那份失去，想念的不停掉眼淚；有時候還是會因為那份不捨，心疼地輾轉難眠。

然而，縱使無法改變已經發生的遺憾，但仍能好好守護那不曾改變的愛。

那些一起共度的時光、曾經交握的雙手、輕輕交會的目光－－

閉上雙眼，還可以想起當時空氣的味道，還可以記得那溫熱的觸感，還可以感受到依然來自心底的顫動。

有些事，從存在的那一刻起，就不曾消失；有些人，離開了，卻一直都在。

時間很快，時光很長。

被留下來的人，還有好長的一段歲月要走。

－－長的足以讓我們感受存在的重量，然後明白其實我們一直擁有。

或許這一段路是要讓我們學會－－

學會放下某些人，放在心底，時時想念。

學會珍惜某些人，在來不及之前，好好的愛－－如同現在的擁抱。

安靜的、熟悉的、細膩的，圭賢的氣息、心跳、頻率。

那天，圭賢比任何哥哥都表現來的沉著。厲旭知道那不是因為不在乎，不是因為不疼痛，而是因為曾經如此接近死亡，如此接近一無所有，所以他懂。

圭賢捧起厲旭的臉，用拇指輕輕擦去淚水淌過的痕跡。厲旭看著眼前的人，輕柔的動作所蘊含的珍惜不言而喻。

總是這樣，不用說出口，也能知道自己在擔心什麼、顧慮什麼，難得的休息空閒卻選擇載自己回仁川；在自己面對生命不能承受之輕的時候，給予擁抱。

不是疼痛你的疼痛，憂傷你的憂傷，而是－－尊重你疼痛的權利，保留你憂傷的空間。

只因，他相信你的成熟與堅強，於是選擇安安靜靜地在你身旁，悉心護著你的疼痛，柔情守著你的哀傷。

因為，你也是他的太陽。

一旦開始流淚之後，淚水分泌的速度似乎變快了。

厲旭吸了吸鼻子，連忙眨去眼中的濕潤，看見圭賢的瞳孔正倒映著自己。

該停止哭泣，只因你還有我，我還有你。

厲旭感覺到圭賢的指腹劃過自己的臉頰，那人的眼底有著淺淺笑意

「울지말아요~나를 바라봐요~」

「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」在這時刻聽見雪花的旋律，厲旭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。一時間的情緒轉變，眼眸中那飽和的晶瑩因輕笑的顫動而滾落眼眶。這傢伙...真的有點煩。

「別哭了，你的鼻子比你的眼睛還紅。」

看著圭賢手忙腳亂的擦去湧出的淚水，厲旭笑著拉下圭賢的手。

「別哭了，下次平安夜會讓你扮麋鹿的，乖。」

嘖嘖，這人說話的時候也蠻煩的。

笑著牽起圭賢的手，示意他繼續往前走，細細感覺那人掌心的溫暖。

兩人佇足在車前「欸鑰匙，換我開吧。」雖然還有些鼻音，但是心裡的酸澀已經逐漸消散。厲旭從圭賢大衣內側的口袋拿出應該是屬於自己的鑰匙，還趁機捏了一下那人腹側的肉作為小小報復。

「真的要回去了嗎？不再陪陪家人嗎？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唷！」笑著握住厲旭的手，語氣卻很認真。

「不用了，因為...我現在已經在陪家人了。」

圭賢望著厲旭終於笑彎的眼睛，如淬鍊後的水鑽，褪去模糊的水霧後，折射出一片清澈的蔚藍。

車內，好動的圭賢小朋友在副駕駛座上不停的動來動去。

「呀，不是叫你趕快睡嗎？」扶著方向盤，在第九次將眼神瞟到圭賢身上時，厲旭忍不住開口。

「我睡不著~什麼姿勢都不舒服~」含糊的聲音，慘兮兮的臉。

「還是你要去後面躺著睡？」厲旭伸出手摸了摸圭賢蓬軟的頭髮以示安撫。

「不用，這樣就好了。」圭賢拉下厲旭的手放回排檔上，再將自己的手覆在厲旭的手上。

「欸你這樣我怎麼開車啊？」

「可以呀！你負責開車，我負責剎車。」

「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」

當然知道排檔上是無法煞車的，但這有些破綻的小謊厲旭買單。每次面對這樣任性的圭賢，雖然無奈，然而更多的感覺卻是可愛。笑了笑，算了，就由他去吧。

看見進入首爾市的標示時，身邊那人已傳來均勻的呼吸聲。在等待紅燈的同時，厲旭將視線凝結在那人身上，移動的光影在圭賢白皙的臉上落下點點光圈，長長的睫毛下方是毛茸茸的陰影。

用左手調低了車內的空調和音樂的音量，右手仍和那人緊緊的交疊在一起。原來生活中的漫不經心，一直都藏了好多的愛。厲旭輕輕地呼出一口氣，然後揚起嘴角。

其實一直好好珍惜著，不是嗎？

我的心一直都有你保護，眼前都因你而灑滿日光。

車子，緩緩駛入首爾市區，空氣中，冬天的陽光安然瀰漫。

雲朵之上，燦爛千陽。

(the end)

*註：

「울지말아요~나를 바라봐요~」為 2011 KRY Korea con 圭賢solo-눈의꽃的歌詞。

中文意思為：不要哭，請看著我。

murmur from f:

哈囉油囉奔~撒西鋪哩(揮手)

沒想到是帶著這樣的文章回來和大家見面ㅠㅠ

一開始並不想要寫這樣的主題，或許是因為自己也沒有成熟到能夠好好處理這樣的情緒。

但有些意念和畫面在腦中不斷地浮現，所以還是下筆了。

沒想到在這樣的過程中自己也被慢慢的治癒了(欸 好意思XDDD

哈哈希望這樣的意念也能夠傳達給你們 ♥

另外也推薦一首好歌~

Tears in heaven by Eric Clapton

https://www.youtube.com/watch?v=VRsJlAJvOSM

這首歌背後有個悲傷的故事，但卻帶給人力量。

生活中總是會有令人措手不及的離別，有一想起就會掉下眼淚的人。

但，只要我們還在，他們就會一直存在著，對吧 :)

好像扯遠了，anyway 其實只是想說

生活依然擁有值得存在的理由

無論是我們，或是我們一直眷戀的他們，一定都比想像中的堅強 :)

那麼就下次不知何時再見囉(揮手)

也先祝福大家

新年快樂 曹忙內生日粗咖 ♥

(好像有點早XDD 這篇就當作賀文好了ㅋㅋ..)